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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雨依舊落著。

虞副局有人替他撐傘, 後頭跟著好幾個穿著黑色雨衣的警員們。

隔著一個積蓄了泥土臟水的凹坑。

容伊一行人,與他們面對面站著。可或許是容伊這邊平均身高更高,四個人就這麽站著, 就壓住了對面的氣勢。

越闌那句輕飄飄的話, 讓周圍人都聽見了。

偏偏他丟下這句話後,單手插著兜,還挑釁地朝虞副局揚了揚眉毛。

這模樣讓虞副局心臟突突地跳著,原本他覺得誰能知道他心底裏的秘密呢?

可現在他開始不安了,深深地不安,不會這個容伊真的知道吧?

似乎越害怕就越發生。

容伊上前一步,說道:“虞副局心裏最不願說出的秘密, 就是他嫉妒自己的好兄弟家世好, 盡管他好兄弟一家人在虞副局家庭最困難的時候, 幫助了虞副局。”

“但虞副局心裏陰暗, 直到和好兄弟出任務面對兇狠的歹徒,他假裝被絆倒, 沒有支援自己好兄弟,害他被害死, 最後還搶走了他的功勞。”

“在他死後, 還假借著照顧好兄弟的家人,在好兄弟一家人落魄後, 趁虛而入和好兄弟的妻子在一起了, 讓這個妻子成為自己的小三。”

“並且還讓好兄弟的兒子認自己為幹爸爸, 嘴上說著照顧兄弟的兒子, 但其實最臟最沒用的活就讓幹兒子去做, 想讓幹兒子成為廢人。”

整個二隊的人,都知道虞副局的好兄弟的是誰。

而所謂的幹兒子, 寇飛正站在虞副局邊上,替他撐著傘。

聽到這一切,寇飛的手入千斤重一樣,搖搖欲墜。

傘面還是最終傾倒,跌落在地面上,濺起泥水。

他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,他不想信容伊說得這些。

可事實上,一切都對得上。

前幾天,父親忌日的時候,寇飛回家的時候,發現了母親在哭,嘴裏念叨著對不起他的爸爸。

當晚幹爸虞副局來的時候,他還好歡喜,可自己的母親眼裏滿是隱忍。

不,寇飛只要回想以前的一切,就幾乎可以發現,每次虞副局來的時候,母親都是很沈默,虞副局一走,就會抱著父親的照片大哭一場。

母親有多久沒笑過了?

寇飛幾乎想不起來了,從前以為是父親去世的原因,現在看來或許還不止。

而虞副局身後的那些警員們,都知道寇飛和虞副局的關系,本來還以為寇飛畢業過來,會得到虞副局的照顧,直接連升好幾級。

結果他們看到寇飛來了後,幾乎碰不到案子,和虞副局的生活助理一樣,大夥才放下了芥蒂。

可現在寇飛背後的故事是這樣的?

他們突然間就有些同情寇飛。

聽說寇飛父親去世前,家裏很殷實,因為偶爾聊起小時候的時候,聽到寇飛提起爺爺給他帶來外國巧樂力。

後來寇飛父親去世,他爺爺奶奶一下承受不住,也死了,全家就只剩下寇飛和他母親相依為命,又被騙走了一筆錢,家裏一落千丈。

寇飛一直說很感謝虞副局支助他上大學,還有幫助他時常去看望母親。

這會兒,聽到容伊說得這些,從前的幫忙都變了味了。

大夥都忍不住看向虞副局,眼神裏帶著一點兒道德層面的譴責。

做警察的,大多心裏都比較正義,心裏道德水平較高。

偏偏容伊又繼續說道:“還有一個秘密,他當年憑借著長相勾引了自己的老婆,老丈人家裏有錢,他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。”

虞副局已經發現大夥的眼神不對勁,吼道:“不要說了!記者都是挑撥離間的!大家別忘了以前被記者為難的時候!咱們專心破案!”

容伊不受影響,因為標準的播音腔,以及字腔正圓地說話,還壓住了虞副局的聲音。

她說道:“虞副局為了打壓自己的老婆,在老婆懷孕後,特意去檢查孩子性別,他只要一個女兒。”

“這樣,在這一輩子裏,他都有借口打壓自己的老婆生不出兒子。並且看見自己的女兒,被自己支配乖乖去做任何有助於自己事業的事情,都讓他極其滿足。”

一旁的虞遨琴呆楞了一秒,下意識看向自己的父親。

從小她的媽媽就總是說自己虧欠了她爸爸,一直沒能生個兒子,讓她一定要努力幹出一番事業來,不能被別的男孩比下去。

所以虞遨琴從小就爭強好鬥,一定要拿第一名給自己的媽媽爭面子。

後來,她習慣了拿第一,最受矚目,年齡見長,她好像就開始不喜歡媽媽了,認為她懦弱、無知、愚昧。

虞遨琴仔細回想一下,似乎她這樣想的她的媽媽,都是因為自己的爸爸經常這樣說自己的媽媽。

想到這,虞遨琴臉色蒼白了一分。

虞副局見自己的女兒都目光都有些動搖了。

這下真的急了。

他音量驟然拔高:“寇飛,我真把你當兒子,你爸爸去世我都傷心,為了你我女兒的家長會我都沒去,我幾乎把大部分父愛都給你了,因為你是我好兄弟的兒子啊!!”

“琴琴,爸爸不容易,要為人民服務,要破案,要給你一個安全的社會環境,爸爸為此付出良多,你聽別人一句話就要懷疑爸爸,爸爸真的好傷心。”

暢然淚下的語調,和深情的模樣,大夥的動搖的心,又慢慢偏向虞副局。

畢竟虞副局和他們關系更深,外人一句話,不是那麽簡單動搖的。

虞副局松了口氣,惡狠狠看向容伊:“我們二隊的凝聚力不會被你們動搖的,你這個居心...”

容伊已經側頭看向越闌,這次耳邊又響起了嗡鳴聲,似乎又遇到了難題。

她腦海浮現出了問題,眼底閃過一絲興味:“你和你的好兄弟喜歡上同一個人,請問您考慮和您兄弟打一架來爭人嗎?”

容伊有些八卦,好兄弟,那應該是商野!

他們倆喜歡上誰了?!

她興奮的小眼神,越闌一眼就瞧明白,容伊心裏想什麽了。

他無奈:“爭人這事跟我兄弟有什麽關系。”

容伊不解:“那跟什麽有關系?”

越闌垂眸,修長的手指扒拉了一下容伊雨衣的帽檐,將翻折起來的帽檐弄出來了。

容伊只感覺眼睛舒服了很多,雨水終於不直接拍在自己臉上了。

他輕笑一聲:“笨。”

當然是你的心。

虞副局見自己說話根本沒有人聽,心裏更加生氣,又拔高了音量,試圖引起他們的註意。

這吵得商野頭疼,他現在思緒有些混亂,輕輕推了一下越闌,和容伊說道:“先上車。”

越闌順手轉身勾住了商野的脖子,兩人哥倆好似的一起朝吉普車走去。

商野不耐煩地推開他。

兩人眼神對視一眼,都各有自己的想法。

商野側頭,長長的睫毛垂下來,餘光落在了容伊臉上,瞳仁黑漆漆的,帶了一些深意。

他是被那句話點醒的。

越闌的好兄弟,他知道是自己,而且不容置疑,同樣,容伊說的話也絕對是真的。

可商家人似乎都比較內斂,譬如他的母親,商野一直以為自己的父母是相敬如賓,沒有多深的感情。

直到父親去世,母親一直沒有哭過,卻在頭七那晚,決定吞藥自殺去陪父親。

商野那個時候才知道母親對父親的愛意。

可從小的不動聲色的教養,他並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的喜好。

即使被點醒了,他也只是上車後,下意識把幹毛巾第一個遞向容伊。

容伊接過毛巾,道了一聲謝,側頭看向車窗外,顯然二隊的氣氛比來之前要沈默很多。

來之前一夥人高高興興的,有很大把握破案,這會兒各個心懷鬼胎。

笑容不會消失,而是轉移到容伊一行人臉上,她高興地說道:“咱們去哥哥飯店,吃點熱乎的,再匯總一下案情吧!我剛有了一個重大發現!”

...

容顏永今天臨時關了門,一行人回到了容伊的新家。

廚房裏,已經洗好澡的容伊正在教哥哥容彥永怎麽做姜撞奶。

“對對對,高一點”,她說道。

容彥永擡高手臂,從高處把濃稠奶香四溢的熱牛奶倒入暖黃的姜汁裏t,兩者碰撞,慢慢凝固成了姜撞奶。

商野從廁所洗好澡出來時,遠遠地聞到了香氣。

他拿著毛巾擦著頭發,飯館裏開著暖氣,他只穿了一件容彥永的T恤,有些短了一點兒,露出了一點兒勁瘦的腰肢。

容伊朝他招手:“快,正好,來喝喝,免得感冒。”

商野搖頭:“我身體好,用不著。”

說這話時,濃黑的眉毛微微皺著,似乎不是很喜歡姜的味道。

容顏永被商野的氣勢嚇到了,連忙示意容伊放下碗,這警察看起來又冷又兇的,真有點害怕。

容伊不解,還擡高了點兒手,拖長語調:“商大,您不會不喜歡喝姜水吧?這麽大人怎麽會和小孩一樣呢?”

商野被激,擡手接過碗,一口悶了進去,喉結滾動一下,就把碗清空了,像喝藥一樣。

只不過放下碗時,又下意識看了容伊一眼,把碗又遞了回去。

這會兒薄唇上方還沾了點奶泡。

容伊淡定說道:“哥,他還要。”

容彥永:“???”

他只感覺商野要把這碗扣在他妹妹腦殼上!!

正說著,排著隊洗澡出來的越闌、夏興東也出來了。

容伊一個一個遞了一碗過去,越闌正在離著休閑褲的抽繩,他沒穿過這種褲子,直接就著容伊的手,抿了一點兒。

系好蝴蝶結後,他說道:“挺正宗的,哥,你煮得真好喝。”

容顏永摸了摸後腦勺:“那是我妹妹教得好!”

越闌眉眼彎了彎,又準備繼續就著容伊的手喝,容伊直接將碗塞入他的手,小聲嘟囔一句:“慣的你。”

都喝了暖身姜撞奶後,大家找了一張桌子,準備開始匯總線索。

容伊在車上時,把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。

這會兒,她把商野之前給的虞副局的案件記錄翻出來,從裏面又拿出了李清斌的殺人案。

她說道:“這起案子發生時,是在江縣,我聽到受害者說自己要去江縣。”

“同時,那個嫌疑人也說自己是江縣的,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李清斌的案子。”

“當時有個李清斌有個對不上的鞋印子,當時判斷是雨鞋的留下的,這個紋路和我看到的兇手拋屍時,穿的雨鞋的紋路,一模一樣,結果我又發現尺碼也一樣。”

商野和越闌對視一眼,將這起案子裏,痕檢部透露給他們的的一些照片拿出來。

從中找到了一個泥土上的腳印,和李清斌殺妻案一對比。

肉眼可見得很像。

商野說道:“還需要找足跡大師具體看一下,暫時不能草率地將兩起案子並案。”

越闌輕敲著桌面,想到一件事:“兇手開車開過了頭,又特意倒回來丟屍體,那兒拋屍地點也沒什麽特別的,我懷疑那個地方,對兇手來說有什麽特殊的意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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